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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六晚上九點半左右,我正躺在床上看稿,A獅跑進房間來跟我說,她肚子痛,有點像腸胃炎的感覺,因為她吃的其他食物都和我們一樣,所以會不會是下午給她吃的蘋果有問題(我變成了壞心皇后)。

我說可能有點感冒(感冒引起腸胃不適),早點休息,她說她很痛,叫B獅陪她去巷子口的診所。我沒有意見,叫B獅先打電話問一下,B獅自作聰明說,藥袋上寫看診到十點,沒問題的。兩姊妹就出門了。不到十分鐘,就聽見她們回來,說是改到九點半。B獅說,A獅真的很痛,剛才走路都搖搖晃晃了。我看了A獅,她額頭上冒著汗(不知道是冷汗還是因為走出去一趟太熱了),說她下午一陣一陣的痛,到了九點多,就開始一直痛了(意思就是診所關門後,才開始很痛)。

我看A獅的樣子,似乎不像她說的那麼嚴重,問她要不要早點休息,等明天再看看。她說撐不到明天。B獅居然在旁邊添油加醋說,要不要叫救護車?我當然沒理她。雖說我判斷情況不嚴重,但一方面為了以防萬一,再則不希望A獅擔心一整晚,以為自己得了什麼大病,進而覺得她老媽因為懶得換睡衣,任由她腹痛而不顧,所以,決定帶她去看急診。

換好衣服後,我問A獅,能不能走到巷子口攔車,還是要叫車到樓下?(其實,我也是藉此瞭解她的疼痛程度)她說可以走。我扶著她走到巷口,攔了車,十點十分到了醫院,她皺著眉頭,柔弱無力地坐在那裡。幫她掛完號,醫生問了幾句,就叫我帶她去照X光。A獅說,我是不是生了什麼大病啊?在等照X光時,看到門口貼著「如有懷孕,請先告知」的紙,我問:「妳有沒有什麼要說的?」她說,「我只怕X光照出來,我肚子裡一堆屎。」她還有心情開玩笑,證明問題不大。

照完X光,醫生就要她躺在病床上,說要幫她抽血檢查,然後開始打點滴。我一看點滴瓶都掛上了,心想不妙,打電話給留在家裡的B獅說,叫她把我的稿子帶來醫院。話說到一半,就聽到A獅哭著叫:「媽媽!」趕緊走到病床旁,看到護士正準備幫她找靜脈抽血,我握著A獅的手,眼看著一行眼淚從A獅臉頰流了下來,趕緊對電話中的B獅說:「A獅哭了啦,妳趕快來吧。」掛完電話一看,人家護士才幫她綁了橡皮圈在找靜脈,根本還沒抽血呢,她是在哭個○啊!

打點滴後,A獅開始睡覺,我無所事事,又打電話給B獅,問她怎麼這麼久還沒到。她說,她在收拾東西。我問,收拾什麼?她答,因為要長期抗戰,她在準備水和食物,然後要帶功課到醫院看。我罵她神經病,叫她趕快出門!只要帶我的稿子就好。

等了一會兒,醫生把我叫了進去,說X光的結果出來了。「妹妹的肚子裡有很多宿便!!」

我差一點笑出來,但還是咬著嘴唇聽完醫生說等一下的處置,以及還要等抽血報告出來。等醫生走開時,我站在A獅面前,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。我問A獅:「妳記不記得以前我翻譯過一本書,裡面就是講一個女生發生妳這種情形(回來查了一下,是山本文緒的《無糖的愛情》中<鑑賞用美女>那一篇)?」A獅答:「看那本書的時候,我就在想,怎麼會有人這麼蠢(所以,不要以為作家都是隨便亂寫的),不過,也好,至少小說裡的人是美女。」我反駁:「美女會便秘,不代表便秘的都是美女。」後來想說,A獅腹痛已經夠衰了,不要再打擊她了。

坐在門口等B獅,B獅一臉慌張地來了,我告訴她檢查結果時,我們母女兩人在急診室門口掩嘴竊笑,笑得差點連氣也喘不過來(因為身處醫院,不能笑得大聲,只能悶著氣笑,超累)。然後,又告訴B獅,上次她們出國時,我暈眩一個人跑來急診,超孤獨的。然後,又不免俗地來了一段媽媽經「唉,養小孩養到這麼大,不聽話也就算了,連生病時,也要一個人跑醫院。」B獅立刻回嗆:「是妳自己送我們出國的,我們又不知道。」我又趕快總結說:「可見我的母愛超偉大。」

後來,血液報告出爐,證明一切正常,但A獅說她肚子還在痛,醫生說要幫她打針,她又直搖頭。醫生說,有一種可以部分自費的止痛針,可以從點滴裡打進去,我就說,就幫她打那種吧(我已經受不了繼續耗在急診室了)。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,她說只剩下「陣痛」了。我立刻糾正:「我生妳們時的痛才叫陣痛,妳那種叫一陣一陣痛,不可以省略」。

折騰了三個多小時,當我們在一點多回家的路上(就這樣在稀里糊塗中迎接了立冬),我叮嚀A獅,以後有機會寫作文提到這件事時,妳的體會必須寫:1.母愛真偉大。2.不聽老人言,吃虧在眼前。A獅很乖巧地點頭了(很可能她只是不想多囉嗦)。

因為我家的菜色以蔬菜為主(有上圖為證),但A獅不愛吃蔬菜,不是嫌太硬,就是「有怪味道」,我只能苦口婆心相勸,但她不吃,我也無奈。所以,生在我們家,還有排便不順暢的問題,只能說是自作自受。

話說,星期天再看到她的「屎面」時,我就不再生氣,暗自說,「嗯,相由心生嘛」,哈哈,因為那些困擾她的「屎」似乎還和她的腸子難捨難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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