綿羊的譯心譯意

上個星期的旁聽翻譯課上，老師請同學翻譯時，有一位男生搞笑地譯出一句「不讓你睡」，大家都笑翻了。

先說一下這句話的情境，一個書生邀一個六十歲的老頭（書中這麼寫的，因為在那個七十歲就算古稀的年代，六十歲當然就是很老吧）下棋，兩個人準備下通霄，就有了這一句「今晚就玩到天亮吧」。結果，班上的男同學就冒出這句「不讓你睡」（我覺得那個同學是故意的，也成功地讓上課氣氛頓時變得很high）。

現在來想一下，假設在某本小說中出現了我以上描述的情節，這本小說又必須譯成其他國語言時，對那一位（可能是國外的）譯者來說，如果直接譯成「不讓你睡覺」，其實沒有錯，卻完全沒有表達出意境，讀者也搞不清楚為什麼「不讓你睡覺」會引起哄堂大笑。於是，勤快的譯者就上網尋找（是不知道能不能google到這句話的意境啦），發現原來「不讓你睡」是在某個特定時期所產生的廣告語言，於是，就會落落長地寫一堆譯註，交代這句話引起哄堂大笑的來龍去脈。但是，我相信外國人即使看了解釋，可能也會聳聳肩，覺得「這有什麼好笑的」。

這就好像笑話在轉述後，笑果就會差了很多。不知道各位有沒有這種經驗，明明當場覺得超好笑的事情，轉述後，連自己也覺得「好冷喔」。所以，笑話要在當下那個情境最好笑，如果換了人、換了時空背影，即使可以理解那個笑點，其實也沒那麼好笑了（寫到這裡，才發現忘了觀察上課時，那幾位中文很好的日本同學的反應，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理解這個笑點）。

譯者在翻譯的時候，經常也會遇到這種情況。就像上一篇文章的回應中，有朋友提出了這個問題，在外文中很好笑的笑話，譯成中文後，就索然無味了。

遇到這種情況時，假設不是很嚴謹的文學著作，這個笑點只是為了博君一笑，或是表現人物個性的俏皮，有時候或許可以考慮用中文中相似，甚至是有一點差距的笑話、笑點來取代，達到文字的「笑果」（這應該就屬於「等效翻譯」的例子？），而不必太計較文字的直譯。其實，要找到相近的笑話真的不容易，而且，又不能太屬於中文世界的內容，不然會遭到讀者質疑，外國人怎麼可能知道這些？

譯者要成功地扮演「無影手」的角色，真的要下很多苦功。